“城市烟火”
在夹缝中飘荡
The peddler economy in the city.
引语
2020年6月1日，李克强总理在考察山东烟台一处老旧小区时，看到小区对面摆起的摊位，说了这样一段话。
“地摊经济、小店经济是就业岗位的重要来源，是人间的烟火，和‘高大上’一样，是中国的生机。”
地摊经济的浪潮瞬间席卷全国多地。但是，这并非一时兴起，而是重新启动。过去的几十年，地摊经济这股烟火一直在城市的边缘默默燃烧。
烟火“生”起
地摊经济为何兴起？
Why does the peddler economy rise?
地摊经济，是指通过摆地摊获得收入来源而形成的一种经济形式，属于一种边缘经济。
中国现代意义上的地摊经济，是在改革开放之后才慢慢开始形成的。今年，受新冠疫情影响，经济和就业情况不乐观，地摊经济发展也因此发生了改变。
改革开放之初，大批知青返城，就业岗位严重不足。摆地摊就成了许多无业人员的选择，一个人，一辆手推车，就可以养活一家人。就这样，民间的活力被激发了出来。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地摊经济的规模始终介于扰民的临界点。因为地摊占用的是公共空间，摊主们为了抢地盘爆发过不少暴力冲突，造成了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
在强烈的舆论谴责下，越来越多的城市开始出台规范地摊经济的措施。1997年，北京宣武区城市管理监察大队成立，这是中国首批“城管”岗位。
2002年8月国务院发布《关于进一步推进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工作的规定》。地摊经济在改善城市形象的大环境下开始慢慢被驱逐。
几年时间过去，大量的地摊被清除。此后，少量的地摊便不再有扰民的问题了，市民们又开始怀念小摊贩带来的便利生活。
直到2007年《就业促进发(草案)》公布。上海、重庆、南京、郑州等多地颁布路边摊解禁的地方性文件，对摆地摊的一些经营活动减少了限制，由此引发了一场涉及数百万人口谋生方式及管理方式的变革。
到了2020年，受新冠疫情的影响，中国超过5成的企业2020年营收下降20%以上，因此增加了失业人群并且加剧了低收入群体的生活困境，地摊经济的命运也因此再度发生转折。
2020年6月1日上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山东烟台考察时表示，地摊经济是就业岗位的重要来源，是人间的烟火，和“高大上”一样，是中国的生机。
除了国家层面的规定和建议，许多企业也推出了互联网企业帮扶计划。2020年5月26日，美团率先启动“春风行动”百万小店计划。此外，阿里1688、京东、苏宁、微信支付以及百度等企业都先后推出地摊经济帮扶计划。
通过一系列政策和帮扶计划，截至2020年6月4日，已经有上海、湖北、辽宁、江西、甘肃等省份多个城市先后明确鼓励发展地摊经济。地摊经济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烟火趋冷
地摊经济为何遇困？
Why does the peddler economy in trouble?
从兴起到基本成型到几乎遍布全国各地，我们看到的似乎是如璀璨烟火一般的地摊经济。但实际上，地摊经济是城市里的一种边缘经济。很长一段时间，地摊经济陷入了不被现代都市所接纳的困境。
2002年8月国务院发布《关于进一步推进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工作的规定》。城市管理领域的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制度在全国铺开。地摊经济在改善城市形象的大环境下开始慢慢被驱逐。
2020年6月6日晚，《北京日报》刊发评论文章《地摊经济不适合北京》。紧接着，上海、广州、深圳等一线城市纷纷发出“明确不支持‘地摊’的信号。而6月8日，央视财经评论旗帜鲜明地提出《一线城市不宜推行”地摊经济”》。北上广深都对地摊经济说了“不”。
困境的根源在哪？
归根结底，是地摊经济挑战了城市管理的底线。
地摊商品质量没有保障，引发消费者的不满。地摊上的商品虽价廉，但并不都物美，商品质量得不到保障，食品安全也是隐患。而质量的好坏是影响消费者是否购买的重要因素。
严重影响市容市貌。一方面，地摊往往集中于交通要道或人口密集区，如学校、商场门口、马路边等公共活动场所。且摊贩们擅长于见缝插针，导致摊点乱摆乱放，从而影响市容市貌，造成交通拥堵。另外，在卫生方面，摊贩们管不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消费者们也总是随手就扔，导致环境污染严重。
暴力抗法现象频发。2006年8月11日下午，海淀城管大队海淀分队副分队长李志强在执法时，被卖烤肠的崔英杰杀害。这是中国第一例小贩刺城管案。
这是首例，但不是个例。在我们搜集的暴力抗法事件中，有213名执法人员受伤，16名执法人员死亡。
从2004至2016年媒体报道和城管系统统计的暴力抗法事件来看，贵州省暴力抗法事件被报道和统计得最为详细，共有40起。江苏、广东等省被报道的暴力抗法事件也较多，西藏、新疆、宁夏等西部地区暴力抗法事件较少。
从时间来看，暴力抗法事件呈逐年上升趋势，并在2016年达到一个高峰。
在所有的暴力抗法事件的类型中，占道经营占了70%多。
摊贩与城管之间的冲突，曾是地摊经济与现代都市关系的一个缩影。
我们探究了这背后的原因：
立法：在2017年《城市管理执法办法》出台之前，全国范围内有关城管人员执法内容的法律条例几乎是空白。城管人员执法时缺乏法律保障，故部分流动摊贩认为城管执法不具备公信力，从而不配合执法甚至暴力抗法。另外，我们分别以摊贩、流动摊贩为检索词在北大法宝进行全文检索中央层面文件得出现行有效的文件。
根据上表可以看出我国立法涉及摊贩以及流动摊贩的并不多，且大多是以规范性文件的形式。
综上，法律的不完善是造成暴力抗法事件发生的主要原因之一。
城管： 城管人员的素质高低直接影响执法效果。但我国城管队伍构成人员复杂，素质参差不齐。此外，由于城管队伍没有经过专业培训，部分城管队员在执法过程中欠缺沟通技巧、工作方法简单粗暴、群众意识淡薄，在执法程序上也存在不规范现象。
摊贩：一方面，有学者对流动摊贩的身份进行了研究，认为其多为下岗、失业、待业人员、外来人员、自产自销的农民、两劳释放人员、残疾人员、退休人员等。他们普遍文化程度较低，社会背景复杂，综合素质不太高。另外，流动摊贩的街头经营活动属于个体经济的范畴，代表个人利益。而城管肩负着维护城市秩序和良好发展的职责，代表公共利益。当二者利益发生冲突时，流动摊贩会阻碍城管人员的执法，甚至采取过激的行为。
但尽管如此，地摊经济和现代都市并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它仍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绽放光辉。
烟火复燃
地摊经济为何重启？
Why does the peddler economy restart?
2020年5月28日，李克强总理点赞部分城市率先松绑“地摊经济”；6月1日，李克强总理再次强调地摊经济、小店经济是就业岗位的重要来源。“地摊经济”受到总理两度点赞，迅速站上风口并火爆全国。
2020年5月26日，央视《新闻联播》播报，中央文明办在今年全国文明城市测评指标中，明确要求不将占道经营、马路市场、流动商贩列为文明城市测评考核内容。随后相关舆情量如下变动。
2019年，我国乡村和城镇个体就业人数合计1.77亿人，全年的营业总额达13.1万亿，约占全国社会零售总额的32%。从中可以管窥地摊、小店的繁荣程度。
由于疫情，2月份，全国个体户的营业额下降到预期值的50%；到了3月，全国大部分地区已恢复80%；截至5月底，全国已有1200万小店和路边摊收入实现了同比增长。
2020年3月15日，成都市率先出台政策松绑“地摊经济”。截至6月4日，四川省已有11座城市出台各类相关措施积极响应。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20年6月4日，全国至少有50地通过设立摊贩规范点等方式明确鼓励发展地摊经济。从地区出台的支持举措数量来看，主要集中在我国西南、华中地区。
疫情后小商家营收复苏增长快除了有国家和地方政策的支撑外，我国互联网和电商平台等也相继推出地摊经济的帮扶计划。
地摊在各网络平台上迅速形成一股热流。
新冠疫情令全球经济从缓慢增长变为负增长，在中国方面，2020年第一季度，中国GDP为206504亿元，可比价格同比下降6.8%；第一产业下降3.2%;第二产业下降9.6%;第三产业下降5.2%。
中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受到的影响更为严重，失业人群和低收入群体的生活困境加剧。
烟火重燃，吸纳了就业，并且盘活了经济。自3都出台政策允许商贩临时占道经营以来，成都地摊位已增加就业岗位超10万个。保守估计若全国其他城市有序推进政策实行，有望开放50万个摊位，预计可以新增就业100-150万人。我国失业率正在逐步走低。
由于地摊经济面向消费者的大多是食品饮料、服装鞋帽、日用品等商品。在“地摊经济”政策支持下，也助推了整体餐饮市场的复苏。
毫无疑问，“地摊经济”将会是我国社会零售业的重要补充业态。
摊主们纷纷表示，"流动摊贩临时规范点"带来的踏实和利润，让他们在这座城市有了立足的底气。我们都希望社会充满爱，那么就给人们多一点温暖，让这城市充满烟火气吧。
烟火相传
地摊经济如何规范？
How is the peddler economy regulated?
地摊经济的烟火在经过“生”起到趋冷再到复燃的不断发展之后，其未来如何发展成为一个新的争论点，是应该继续保护传承还是扼杀阻止？通过地摊经济的舆情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到大部分媒体及社会大众对地摊经济还是持赞扬态度的，只有少部分的人们表示反对，只是无论赞同与否，地摊经济发展中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因此我们应该好好思考如何更加科学的去规范地摊经济？
为此，我们小组成员对部分地摊经营者进行了采访。在夜市手机贴膜的沈先生说道：“我之前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了总理鼓励摆地摊的那个视频，总觉得总理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以前管的那么严了吧？可是就刚刚我还看到那边有城管过来转，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条路不让摆？但到了其他地方我一样不知道哪里可以摆，城管他们只会告诉我们这里不让摆，从不会说到底哪里能摆，这不是在和我们绕圈子嘛！”在接下来的采访中我们注意到，沈先生的同伴在他接受采访时一直蹲在路口玩手机，时不时得盯着车流，于是我们便就这一行为询问了沈先生才知道，他的同伴就是专门留意城管动向的，一旦发现有城管的车或人影出现，他便会立即知会沈先生，然后两人迅速收起小桌板、拎上背包，躲进不远处的巷子后面。
之后，我们对“地摊经济”进行了舆情关键词分析，发现地摊经济与“城管”相关联的事件并不在少数，其次，“监管”“问题”等词汇也都出现在了图中，这就不得不让我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上，我们到底该如何科学的规范地摊经济？更进一步的说，我们该如何去解决地摊经济发展与城市规范管理之间的矛盾呢？
针对这个疑问，我们上网了解到深圳大学博士后杨海波曾在接受证券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地摊经济必然会涉及城市管理，而要找到地摊经济与城市管理的平衡点，可从民生幸福、法治城市相结合的视角进行思考，共同塑造城市文明。一是政府层面要进行相应的规划，避免无序经营和无效管理，规定在某一时间段和特定区域内设点摆摊；二是城市管理人员坚持柔性执法原则，为地摊经济保驾护航，避免出现不必要的冲突；三是地摊经营者要遵纪守法，不兜销假冒伪劣产品，做到诚信经营，维护公共卫生，配合城市管理人员工作。
至此，一个关于“地摊经济”烟火复兴的全过程就摆在了我们的面前。
策划&制作：李琴、裴安宁、李金枝、方靖
指导老师：肖涛、杨珊
联系方式：1327048705@qq.com
数据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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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至2016年媒体报道和城管系统统计的暴力抗法事件